痴  儿

旭川中学高2013届5班  代彬

很平常的一个星期六。下午一放学，我便和朋友走出校园，一起准备回家。回家的程序比较繁琐，要先过桥到十六路车站那里赶车，赶到我们说的西站，再在西站坐到五宝的班车。我们兜兜转转，逛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十六路，去的时候车还没到，于是等了一两分钟。

这时，我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，他身穿深红色外套，裤子是一般的裤子，搭配着脚下那双破烂的黄色拖鞋，加上乱糟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面容，表情茫然，嘴有一点歪，走路也是歪歪倒倒的，看起来就像个痴儿，手里拿着一小叠清理整齐的钱，最外面一张是5元的。我有些厌恶。上车的时候，本能地不愿和他太接近，所以退到了后面。我见他右手只拿了几个一角的，显然坐公交车是不够的。不过，司机并没有注意到他。我悄悄凑到朋友的耳边，说：“你看那个人，只拿几角钱赶车。”我没有看见朋友的表情，便匆匆上了车。

本以为不会再见到他，却没有想到在上五宝的车上，他就坐在第一排，我第一个感觉便是：怎么这么倒霉。然后加快了脚步走到车的最后一排。车缓缓地开出车站，我的心情也渐渐好转。等过了一个监控器，车开始加速，司机和售票员阿姨也开始喋喋不休，仔细一听，原来是那个痴儿没有给车钱，说自己没有钱，明天再给，司机不肯，要他下车，售票员言辞中也带着不满和威胁。车上除了我们几个学生，其余大部分是成年人，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。无奈，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，逼他下车，否则就不走。他一直说着自己没钱。不知为何，我仿佛从里面听出了一丝丝哭声，明明就是个痴儿。人们开始议论纷纷，坐在我们最左边的一位中年大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，说道：“哎呀，快开车吧。”

时间仿佛过了很久，其实也不过一两分钟，事情依旧没有得到解决。我本想我可以替他出那个车钱，也不过几块钱的事儿，可一想到我在车站明明看见他有钱，却装傻似地硬说自己没钱，我便觉得不值。正当我这样想着，本来眯着眼睡觉的朋友从包里摸出了钱，我有些惊讶，问道：“你不是要去……？”果然，她走到售票员面前，替他出了那个钱，然后回到座位继续睡觉，车才缓缓地开走了。

我打开窗户，冷风从外面吹进来，吹进衣服里。我忽然觉得，今年的冬风来得特别突然和猛烈，让我猝不及防。

这件事，在许多人看来不过是生活中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。但是我却很想知道，当看见我朋友，一个学生妹替那个痴儿出车钱的时候，那些荷包里比她更有钱的成年人心里是怎么想的，是会觉得她傻，还是会觉得惭愧，我不知道。

我忽然颇有些感慨，甚至觉得羞愧，面对这样一个心存善念的人。我没有行动，因为我认为他是装傻，可心底却又已确定他是一个痴儿。

我问朋友为什么要替他出钱，朋友只是说他一看就像个脑子不正常的人，而我们这些四肢健全的人跟他计较什么呢？